雾光

我是鹤芸,莫斯科的一朵云

呢喃

◎“北海。”吴岳去喊。


  吴岳说他和章北海做了十多年的兄弟,但最好的还是危机纪元的头三年。在后半生中他曾多次细数他的记忆,但却发现那美好的黄金时代是多么微不足道,动荡的危机纪元却像沙子中的珍珠,成为他记忆中一点莹莹的亮光。他还记得那时的​唐号还在动工,他还怀着热切的期盼等待它下水的一天。他那时喜欢和章北海一同在唐号的夹板上眺望,船坞离海不远,落潮时海浪溅起,就像是唐号修建时飞出的焊花。“北海!”他这么去叫他,然后总能收获章北海一个浅浅的笑——那时他还是会笑的。吴岳看着他眼角那颗小痣也跟着扬起来,就像是海水中浮动的小洲。

  “北海,北海。”

  这个名字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生分,似乎连想一想都变得奢侈。他试过将这个名字反复在心里咀嚼,然后连同自己的失败主义一同咽下,最后却发现这两个都是他心中的结。等章北海不再笑了以后那个结就系得越死。于是唐号真的下水的那天吴岳始终未曾喊出这个名字,他们远远看着它驶走,隆隆的启动声为它自己奏起悲歌。吴岳觉得那悲歌同样也为他奏响,他的命运会跟它一样。章北海向他问话的时候也向他一样省略了称呼,那语气显得别扭而生疏。

他忘了最终是不是他先吻的章北海,又或者是他们同时吻了对方,他的眼睫触到他的那颗小痣,再去吻那颗痣的时候发现它变得湿漉漉的。章北海不会吻别人,他的回应生涩而灼热。“北海。”吴岳终于呢喃出这个名字,但是章北海没有回应他,他将眼睫垂下,他眼睫的阴影像是给他的眼睛覆上一层细纱。

  ​“唐号至少和海接触了一次。”章北海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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